“哪里话,我们都是中国人。”
佟忽然露出笑容来,表示很抱歉,点着头,递过钱,从职员手中换回了金票,不胜感激,他觉得在“满洲国”的地方能够找到说心里话的人,已经是很不容易。
“那位先生不买吗?”
“不坐南满车了,那是日本车,还是坐奉山车。”我回答着。
那个职员笑了:“先生,奉山车也是归日本管,坐哪个车也都是给日本赚钱,在‘满洲国’地方,已经没有属于中国的东西了。”
我们走出了门口,街上的人渐渐地稀少起来,从公园又回到那小客店里,佟倒在炕上,很快地睡着了,从鼻孔中发出大的吼声来,包裹放在头顶上,茶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。
“先生,回来了吗?”
那书生面孔的管账先生又走近我们的身旁,战栗着,仿佛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将要发生,但他说完便离去了,我这才稍稍放下心。
佟已经被惊醒了,在昏暗的灯光下,我们又检查了一次东西,我心中充满了厌恶的感情,深深感到这个世界是怎样的恐怖和可憎。
在灯下,我们愁苦地坐着,都想找出话来打破沉寂。佟开始幻想着他的前途,靠着墙,坐在短炕上,时时发出他那悲叹的声音。我实在不能支持了,眼皮总是向一起合拢,脑袋常常低垂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