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素湄带着一只木盒入宫叩见,匍匐在地。阳光照在她平展的后背上,似乎比之前又消瘦了。绾起的发髻里,已经有发亮的丝丝白发。她将手中木盒高举,说:“奴婢不敢自居姐妹,高攀娘娘。实在是今日这事真的很好。真好。奴婢由衷欢喜,不知该如何表达,万望娘娘不弃,收下奴婢卑贱心意。”
素盈准她上前,打开木盒——里面是两对银镯,每一只挂着佛手、鲤鱼、宝瓶、蝙蝠四个小小的翡翠坠子。这是她们父亲给众位女儿的周岁礼,素盈小时候也有一对。
“这两对是……”
“是奴婢与死去的柔媛娘娘的。”素湄凄然咧嘴,哀哀地说,“奴婢代她做这件好事。如果,她能真心为别人的生命欢喜,大概……总有一天能远离地狱。”
“唉,姐姐!”素盈一阵难过,强掩过去。但素湄那双迟钝而麻木的眼睛,却像抓住了一瞬间的可疑。素盈急忙岔开话,握住她的手说:“姐姐这些天还好吗?”
“我好不好,就是这样了。你千万保住孩子。”素湄黯淡无光的黑漆双瞳盯着皇后腹部,枯涩的声音宛如巫师念咒,“那些让你觉得死而无憾的东西,最后都是过眼烟云。只有孩子,比宫里的一切,比你人生中的一切都重要。这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,以为自己卓尔不群,是个人物,到头来,能耐再大,比不过一个大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