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结束后,休养期一过,我便出了医院。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买花。在母亲和妻子安眠的墓园里,我把花放下,向那两块冰冷的石碑述说自己的思念之情。挨着她们两人的坟丘的地方,是一块小小的石碑,里面躺着我的孩子。我还记得当初妻子怀孕时是多么开心,也记得当初流产时,她脸上的表情是多么悲恸欲绝。人的边界弥散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亡在生者的脸上蒙上阴影,犹如黑暗远未降临的日子,太阳穿透树梢,投下影子,她的五官在光与影的边缘显得模糊、破碎。我感到揪心。时隔多年,我又一次在她们面前哭了起来。如今陪伴我的只有这大大小小的墓碑。X先生从远处走来,耐心等待着我收拾好情绪。
“现在,你还觉得,情感至关重要吗?”
我点了点头。
他接着说:“根据我对人类的研究,人受伤了总是要逃避,暴露伤口似乎是一件很羞耻的事,但有时候,人又依凭着一份倾诉欲,好像忘记了羞耻心,只想找个对象埋怨个痛快,我不知道这样矛盾的情感有什么意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