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浑身是泥被妈妈用塑料袋带走分集剧情
2024-10-15 19:47:37
主演:乔·哈姆  更多...
类型: realtime 
地区:中国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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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简介

     我在仓库中发现了一张自己高中毕业时的大合照。
     照片内的角落里,有一个矮小阴沉的男生,和我如今高大英俊的丈夫长相十分相似。
     可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和丈夫曾是高中同学……
     1
     我和温星群的结婚照不见了。
     我翻箱倒柜,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,还是没找到那本相册。
     家里也没遭过贼,再说了,就算是贼,也不至于放着贵重物品不偷,只偷一本相册吧。
     温星群帮我一起找,也是一头雾水。最后温星群搂着我哄我说,掉了就掉了,大不了再陪我去拍一套。
     我闷闷不乐,但不忘催温星群去上班。他现在在我爸的公司上班,可得要好好表现才能应付我那个完美主义者的老爸。
     温星群揉着我的头向我保证,绝对会好好讨岳父大人的欢心。
     我被温星群哄得高兴了,就把结婚照的事抛在脑后。
     下午我出门倒垃圾,却在垃圾房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封面十分熟悉的册子——我的结婚相册怎么会在这里?!
     我赶紧过去拾起来,却惊讶地发现,相册中所有我的脸,都被用刀子划烂了。
     我吓了一跳,手一抖,相册掉在了地上。
     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从相册中弹了出来,那并不是结婚照,看着倒像是一张毕业照。
     我将那张照片捡了起来,竟然是我的高中毕业照!这太奇怪了,我根本没有高中毕业照的!
     当年因为一些原因,我没有参加毕业照的拍摄,我的头像是被 PS 上去的。
     我嫌丑,班长齐玉川联系我好几次要把照片给我,我都懒得去拿,久而久之,这事就被我抛之脑后。
     现在,一张不属于我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结婚相册里呢?我把照片翻到背面,全班 42 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。
     我又一一对应着去认人,数到 41 个时,就数不下去了。原来照片上少了一个人。
     是谁呢?我努力回想了下,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。大概那人是以前班上的小透明吧,这种永远不会被人记住的透明人,哪个班级都有的。
     我又看向照片,最后一排最左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一个踩在板凳上的矮小男生吸引走了我的注意力。
     他的脸被头发遮去了大半,而这半张青涩的脸却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……
     我看着看着,全身血液忽然急剧倒流!
     这……这人怎么长得和温星群这么像?!
     这不可能!我和温星群明明是在职场上认识的,我对英俊的温星群一见倾心,温星群随即对我展开追求。这整个过程里,他从没提到过我们是高中同学!
     我哆哆嗦嗦地又将照片翻到背面,想去看看这个和温星群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儿叫什么名字。
     祁冰……
     祁冰?!
     我猛然想起他是谁了,祁冰,是那个曾经暗恋我,但却被全班乃至全校嘲笑的……怪人。
     我不知道你们的班上有没有过这样一个人。
     他总是坐在无人问津的最后一排,靠近垃圾桶的位置,周围总是弥漫着奇怪的味道。
     这让你觉得,他总是脏脏的,但却从来没有耐心分清楚究竟是他脏,还是其实是垃圾桶的味道太过熏人。
     老师将他定义成是差生,班上没人愿意接近他,他从没有朋友,自然而然的,就成了全班的……公敌。
     不,说公敌不太合适,应该是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欺负、笑话的对象。
     祁冰就是这样一个人。甚至可以说,如果不是我看到这张照片,我根本不会想起来,因为我实在是不愿回想起这个人。
     我是完全不同于祁冰的那种人。我爸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,我的校服文具永远是班上最昂贵漂亮的,我的成绩自然也是班上最好的。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,他们都喜欢我。
     直到有一天,我在桌肚里发现一封情书。
     我收到的情书一直不少,但那封却很特别。我记得,那封情书的字体清隽而刚劲,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写的字都要好看。
     情书的内容也不是歪歪扭扭的肉麻话,而是一首席慕蓉的诗,《融雪的时刻》。
     我觉得特别浪漫极了,心中忽然腾起无比的期待,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个给我写情书的人。
     他一定是个剑眉星目,又满腹诗书才华的人。说不定,他就是我暗恋很久的高三校草学长萧钦……
     可一个声音打破了我的幻想。
     齐玉川说:「这信纸怎么这么眼熟啊?我昨天好像看到祁冰偷偷摸摸写什么东西,就用的这款信纸。」
     班上一下子炸开了锅,我的笑容僵在脸上,随即淹没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。
     「我靠,祁冰暗恋苏雪,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?」
     「那小子平常一句话不说,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……」
     「真有种,还他妈敢写情书,你说他半夜会不会想着苏雪那什么啊……」
     议论声到了最后,通通转换成了窃笑声。我站在原地,只觉得越来越难堪,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     好像有一只大鼻涕虫正顺着血液在我的四肢百骸里苟且攀爬,流下处处恶心的黏液。
     这时,祁冰走进班中。嬉笑声变成了哄堂大笑,似乎把他吓了一大跳,他惊讶地抬起头,半张脸始终盖在长长的头发下,只露出一双眼睛,正看着我,只看着我。
     我脑子一热,几步冲到祁冰面前,厉声质问道:「这是你写给我的?」
     我的心里,一个声音急切地默念着:不要,不要是你,不要承认……
     祁冰看着我手中的信纸,没有犹豫,点了点头。
     暧昧的哄笑声瞬间炸开了锅,这一次不仅是男同学,连女同学们也对我指指点点,都在看我的笑话。
     我的脸霎时涨得通红,我胡乱将信纸撕碎,通通扔到他的脸上。
     我尖叫道:「离我远一点!你好恶心!我讨厌你!」
     祁冰也许是还没有发育,也许是营养不良,他比我要矮一个头。
     当我把撕碎的信纸扔到他脸上时,他的头更低了,连背也微微地弓了起来,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渺小卑微,也更加惹人厌恶。
     我不想再看到他,更不想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,我回到我的座位——第二排——坐好,仿佛受了天大委屈,埋起脸呜呜哭泣起来。
     同学们发扬团结友爱的精神,来到我身边。我最好的朋友刘婧和其她女同学一起安慰我。
     齐玉川带头说要替我出头,好好教训一下癞蛤蟆祁冰。
     上课铃响了,老师及时来到,祁冰幸免于一场拳脚,却没逃过老师的责骂。
     老师看到他脚边的纸屑,想也不想地认为那是祁冰干的「好事」,勒令祁冰收拾干净。
     可祁冰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,动也不动。我不敢回头,生怕祁冰或者其他人说点什么,把我也卷进去……
     这场风波最后是怎么解决的?我仔细想了想,好像是劳动委员主动站起来,帮祁冰一起收拾了。
     那次之后,祁冰不知好歹的事情不知怎么在学校里不胫而走,一开始齐玉川带着班上的人欺负他,久而久之,其他班甚至高年级的学生也将他当成一个笑话。
     而我,刻意屏蔽有关祁冰的一切,再也不想想起这个人。
     后来,我们升上高三,快到高考时,我出了意外,没能和其他同学一起毕业。我觉得挺痛苦的,所有有关过去的人,都被我有意地忘掉了……
     属于过去记忆终于在我脑海中拼凑完全,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我包围。
     难道,温星群就是祁冰?他隐姓埋名,追求我,和我结婚,究竟是因为他爱我,还是要……伺机报复我?!
     2
     我试图从和温星群认识至今的所有记忆中找出端倪。
     事实上,是我对温星群先动的心。
     一开始,我和温星群其实是不同公司的竞争对手。作为品类相同的供货商,我们需要争取同一个甲方的合同。
     甲方组织了一场酒局,把我们都叫了过去。那意味不言而喻,只要我和我的女同事「懂事」,这份合同会顺理成章是我们的。
     这一直都是职场中的灰色地带,我早已经学会如何在这种场合中保护自己,可同事却是初入职场的新人,在各种骚话和推杯换盏中手足无措,不断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。
     我的心情很复杂,为她解围并不是难事,可是解围之后呢?下一次这种情况就不会再出现了吗?如果下次和她一起出来的人不是我,那她又要怎么办?
     我在心里为自己的无动于衷找了许多借口,直到我听见坐在我对面的温星群用冷淡却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:
     「她说她不愿意再喝了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的声音十分清冽,像山涧清泉沁人心脾,驱散了包厢内恶臭的烟酒味。
     我忍不住看向温星群,他非常干净精神,头发洗得干干净净,不像甲方头顶仿佛堆了几百年的油。
     白衬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,能看出他的身材一丝赘肉都没有。
     不可否认,我对温星群的印象很好。
     可随即我就忍不住为他担忧起来,他怎么敢在这种场合说让甲方不爽的话?难道他不要业绩了吗?难道他不怕得罪甲方影响到自己吗?
     果不其然,喝高了的甲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,指着温星群的鼻子骂他多管闲事假正经,还说以后休想再合作。
     温星群的同事忙着赔不是,温星群却一脸清冷高傲,完全没将那脑满肥肠的老男人放在眼里,利落地甩手走人。
     酒席散了后,我成功拿到了合同,和眼眶早就红了的女同事一起离开。
     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,我淡淡安慰了她几句,至于她听没听进去,我也控制不了。
     刚走出 KTV,我一眼就看见在路边靠着电线杆抽烟的温星群。他只穿了衬衫,袖子挽到手腕上,西装别在公文包的背带上,斜斜地挂在腰间。
     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,为他凌厉而清隽的面容添上了一层柔光。
     我不知怎的就脸红心跳,借着月色才藏起自己脸上的绯红。
     见我们出来,温星群立刻掐灭了烟,朝我们走来。风带起他身上淡淡的烟味,一点儿也不臭,反而还沁着些蓝莓果香。
     我想起刚才在 KTV 中那个被他放在桌上的烟盒,紫红色的,英文名里隐约有个 lucky。
     温星群看着我,轻柔地问道:「你们没事吧?」
     我赶紧摇摇头,又有点后悔头摇得太快,太过无坚不摧,怎么给他关心我的借口。
     温星群说,怕甲方为难我们,所以在门口等了一下。现在确认我们没事,他也能放心走了。
     我和同事都有点舍不得他走,竟双双出声挽留他。我有点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爽感,可也不好说什么。
     在我们一唱一和的暗示下,温星群决定分别送我们回家。
     我那后辈大约是将温星群当成了踩着七色祥云翩翩而至的大英雄,满怀期许地看着他,双眸含春,脸颊泛红。
     我看着她那副模样,没来由地觉得刺眼。
     但我猛然想起,若真是英雄救美的话本,她似乎才是女主角,而我只是个事不关己的路人甲。这个认知让我更加不爽。
     但老天爷显然比较眷顾我,因为家住的方向,温星群最后送的人是我。
     和后辈分别之时,我能看出她眼中的依依不舍,恨不得和温星群压着马路走到天光乍破。
     可温星群只是温声让她早些休息,语气客气疏离,没有半分黏糊拉扯的情意。
     等被温星群轻声问因为什么笑成这样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根本没办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欣喜若狂。
     这是我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失态,我羞窘的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     想到我刚才在 KTV 里的表现,我担心温星群会认为我是那种冷漠自私的人,我磕磕绊绊地解释道:「其实刚才,我没第一时间阻止是想要、想要锻炼一下她……如果情况更严重的话,我会出声的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笑笑,道:「我知道。」
     我感到惊喜,「你知道?」
     温星群又笑笑,说:「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」
     见我疑惑,温星群又补充道:「我们以前见过,可能你没有印象了。」
     那时我还没有把他和祁冰联系在一起,还以为我们是在某次展会中见到,我给温星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     现在想来,那晚的英雄救美,也许都是温星群有意谋划,他并不是为了替我的女同事出头,而是为了接近我。
     那夜之后,温星群顺理成章对我展开了追求,越和他接触,我就越发现他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男孩,英俊、正义、勇敢,还有无微不至的温柔体贴。
     父亲虽然对温星群毫无背景的家世很不满意,始终认为我能再找个更优秀的丈夫。
     但父亲拗不过我的坚持,同意了我和他交往,但条件是温星群得去他的公司工作,接受他的培养。
     为了和我在一起,温星群同意了。他毫无怨言地做了上门女婿,丢掉了别的男人眼中最重要的尊严。
     回想和温星群之间的种种,我们几乎没有吵过架,他永远对我百依百顺,我们之间只有甜蜜和幸福,从来没有半分不愉快。
     而温星群,永远和我刚认识他时一样干净、英俊、阳光,他怎么可能会是祁冰呢?
     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,我身后传来开门声。我不敢回头,不敢看此刻温星群的表情。直到温星群急匆匆跑到我面前,握住我的手问我怎么了。
     我静静地端详着温星群,他脸上的关切和担心不像是假的。
     可就在这时,我清楚地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腥味。那味道让我无比害怕作呕。
     「啊!」我抱着头尖叫起来,我拼命推开温星群的手,大叫道:「离我远一点!你好恶心!我讨厌你!」
     温星群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,他并没有松开我,还是紧紧抓着我,不断问我怎么了。
     挣扎中,我听到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,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从温星群手中滑下,口子开了,大闸蟹和波士顿龙虾从袋子里爬了出来,弄脏了我精心挑选的地毯,腥味更盛。
     我看着地上的海鲜,终于冷静了下来,原来,腥味是这个。
     温星群无奈地看着我,也来不及说什么,赶紧找来个盆子,把虾蟹捡了进去,又扯了好些纸巾,擦地毯上的水渍。
     「你不是最喜欢这条地毯的吗?唉,我明天送去干洗吧。」温星群软绵绵地抱怨道。
     我低头看他的发旋,只觉得更加恍惚,他好像还是我的温星群,好像一切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。
     我犹豫了一下,把毕业照递到他面前。温星群拿着毕业照站了起来,一脸的困惑不解:「这什么?」
     我观察着他的表情,温星群的表情就和平常一样,他完全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,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。
     我困惑起来,难道,一切是我的胡思乱想?
     我指着祁冰问他:「你告诉我,这是谁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皱着眉头凑上前看,脱口而出:「祁冰吗?」
     我心头一跳,厉声质问:「你怎么知道?!」
     温星群看傻子一样看着我,失笑:「这后面不是写着他名字吗?你今天到底怎么了?」
     温星群神色自然,我心中的疑窦慢慢打消,很快茫然起来,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?
     我想了想,还是试探地问道:「你不觉得,你们两个长得很像吗?」
     「是吗?」温星群又认真分辨了一会儿,笑道:「这男孩的骨相一看就长不高,我可是 1 米 88 哎,你觉得他再发育能长成我这样吗?」
     温星群说着,又凑上来看照片,他看到被 P 上去的我时哈哈大笑,问:「这不会是你毕业照吧?怎么这么搞笑,你被 P 上去的?」
     温星群这么一取笑,我的心里没来由地轻松了不少。我再对比一下照片,发现其实祁冰和温星群并没有那么像。
     也许,是我最近神经太衰弱了吧?才会有这种错觉。
     温星群看我不说话,凑上前,坏笑着低声问我:「你这么紧张,他不会是你初恋吧?」
     「才不是!」我大声反驳道:「他是我们班上最恶心的人,我和他一点瓜葛都没有!」
     说完我突然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,我忙抬眼去看温星群,他像是丝毫没觉得我话里恶意太多。
     他只是勾起嘴角,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,「没有就没有呗,你激动个啥,我去给你煮海鲜吃。」
     厨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,很快整个家中都弥漫着熟悉又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。
     温星群在厨房里动作麻利地忙来忙去,我们家一直都是他下厨,他的手艺很好,每次都能喂饱我的五脏庙。
     温星群看我杵在厨房门口,以为我是来讨食的,往我嘴里炫了好大一口的虾肉。
     「好吃吧?」
     见我餍足点头,温星群又笑了,道:「去外面等着,这儿油烟大。」
     我看着他的背影,却挪不动道了。我从背后抱住他,紧紧抱住。温星群被我骚扰得轻笑,我干脆关了炉上的火。
     温星群停顿了一下,转过身来揉揉我的头,低声说:「先吃饭吧,好不好?」
     我窝在他的怀里,脸羞得通红,却觉得一颗心都要跟着化了。
     如果我的爱人不是温星群,那我该怎么办啊。
     我勾着温星群的脖子,凑到他耳边轻声说:「我们生个孩子吧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停顿了一会儿,才嗯了一声。
     3
     本来按照计划,我和温星群是不打算要孩子的。我高三那年在上学的路上出过一场车祸,一辆公交车侧翻,差不多全车人都死了。
     我因为抢救及时,是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之一。但我因此在床上躺了几年,身体也不太好。
     父亲心疼我,希望我不要怀孕,担心我的身体肯定负担不了。
     所以,当我和温星群去娘家告诉他们我准备备孕这件事情后,父亲沉着脸,把温星群叫进书房。隔着房门,我听见从里面传来的训斥声。
     父亲骂了挺重的话,但温星群一言不发。
     我听不下去了,冲进书房把温星群护在身后,让我爸不许骂他!我爸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,毕竟从小到大,他都不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。
     后来还是我妈来打圆场,我爸还是很伤心,说女儿长大了一点不向着爹妈,弄得我很是内疚。我只好安慰父亲,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,可以成为一个母亲了。
     最后,我给爸妈报了个高价旅行团,请他们去旅游,这才算把这场风波平息了。
     我订旅行社的时候,还特意问温星群,要不要给他妈也报一个,温星群淡淡地说不用。我悻悻地,没能通过这次讨好到婆婆。
     温星群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,他是被婆婆带大的。婆婆不太喜欢我,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事情。
     当然,她也没有苛待刻薄过我,毕竟我和她见面的次数不算多。
     我和温星群结婚时,婆婆并没有出席。温星群说因为她腿脚不便,再加上山长水远,来一趟也不方便。
     后来,我也买过补品,和温星群一起去看她,婆婆的态度总是淡淡的,让我觉得很不舒服。
     甚至有时候,我怀疑婆婆看我的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仇视。
     那日,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和婆婆好好拉近一下关系,还主动提出了要去她那个又穷又脏的家里住一晚。
     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欢迎的态度。
     我忍着不爽,在温星群出去买菜的时候想帮她做家务,当我拿着抹布擦到她家那个老旧的木柜子时。
     她正好走进来看到,她突然尖利地叫了一声,我被狠狠吓了一跳。
     但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,而是大步走上前,黑着脸从我手里夺走了抹布。
     那时她的表情尤为的恐怖,我不禁怕得眯起眼,生怕婆婆动手打我。
     但时间过了好一会儿后,她最后也只是客客气气地让我出去坐着了。
     等休息下来后,我才越想越气,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,当即便哭哭啼啼地找了温星群,让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。
     等到晚上的时候,婆婆主动端了碗粥送到我面前,嘴里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下那个柜子是她年轻时的嫁妆,对她很重要,所以才有些紧张过度。
     婆婆她不善言辞,但也正是这种不加装饰的话语,更让人容易信服。
     我想着其实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,便也顺台阶而下,原谅了她。
     回去的路上,温星群向我解释道,是因为我和他门不当户不对,才给婆婆造成了很大的压力,不知道该用哪种态度来面对我。
     他说得诚心诚意,回来后也连着哄了我好几天。
     后面我也识趣地没再去打扰婆婆,只让温星群做了我们的传话筒,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。
     很快,我父母登上了飞机去度假。父亲心系工作,登机之前还不断对温星群耳提面命。我远远地看着温星群沉稳干练的模样,心中骄傲得不得了。
     没过几天,妈妈打电话给我,让我帮她去家里拿个快递,应该是朋友给她寄的高级水果。温星群在家磨蹭了一会儿才开车带我出门,我们到达父母家时已经晚上了。
     等我把那些高级水果收好塞进冰箱,已经 12 点多了。
     温星群担心晚上开车回去不安全,说不如在这儿住一晚。
     我白了他一眼,开玩笑道:「我看你今天这么磨蹭就是在等这个机会,你也想住爸妈家对不对?」
     温星群摸着后脑勺讪讪地笑了笑,就像被我拆穿了一样。
     不过我也乐得这样,娘家什么都不缺,吃穿用度比我自己家还全。
     自从和温星群结婚之后,我睡觉一直都很踏实。
     但这次却意外的浅眠了,好不容易睡着之后,又在迷迷糊糊中,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音。
     好像有人在走廊走来走去,也有一些关门开门的嘎吱声。
     我拍了拍旁边,却发现本该躺着温星群的位置空无一人。
     我心中不禁更加害怕,因为不知道外面的声音是谁发出的,我也不敢大声喊他的名字。
     思虑片刻,我鼓足勇气从床上下来,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。
     就着夜色,我慢腾腾地往门口的方向移动,却被掉落在地的一件衣服绊了一下,手不由自主地一松,手机摔落在地上,发出砰的一声。
     外面走廊里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。
     接着便向我所在的房间走来,脚步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急。
     我刚开始还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出声,但马上就情不自禁地哭叫了出来。
     接着,房门被推开。
     屋内的灯也被打开。
     我吓得用胳膊紧紧护住自己的脸,大脑一片空白地大声尖叫了起来。
     来人马上将我抱紧了怀里,我条件反射般地不断胡乱拍打着眼前的人,直到我听到对面的声音。
     「老婆!老婆!是我!你睁开眼睛看看,是我!」
     是温星群的声音!
     我慢慢停止挣扎,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,发现在我面前的人果然是温星群。
     我又委屈又害怕,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骂人,呜哇一声哭了出来,紧紧地搂住了温星群的脖子。
     「吓死我了,你干嘛呀!」
     温星群搂着我,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,说:「你也吓死我了老婆,这么害怕怎么不知道喊我过来呢?」
     被温星群抱着,我很快冷静下来,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松开。温星群拿我没办法,只好抱着我又躺回柔软的床里。
     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,拼命汲取着他身上让我安心的味道。
     温星群关掉了床头灯。再次陷入黑暗时,我不知怎的竟不敢睁开眼睛,只能把温星群抱得更紧。
     睡意完全吞噬我的前一刻,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温星群大晚上出去做什么了?
     但还没等我张口,我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     和温星群一起离开父母家时,我注意到父亲书房的门虚掩着,我不免觉得有些奇怪。父亲的书房里藏着很多公司机密,他向来小心谨慎,不会忘记关书房门的。
     我问温星群,是不是进过父亲书房?温星群很快承认了,不过他说是父亲提前给的他钥匙,让他进去拿文件的。
     我接受了这个解释,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不安。温星群看出我心不在焉,竟然一打方向盘,带我去了商场。
     「不是回家吗?」我惊讶地问道。
     温星群笑道:「老婆闷闷不乐,一定是我做得不对,我们约会去。」
     我被他逗笑了,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。
     我特意拉着温星群去母婴店逛,我看着那些小婴儿可爱的衣服,心都要化了,不仅期待起我和温星群未来的孩子,会长成什么样。
     不过什么样都好,我相信我的孩子会像我一样,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。
     回家之后,我还是恋恋不舍地絮叨着想要个孩子的事情。
     直到入夜,温星群将热好的牛奶放到我手里,催促着我赶紧喝完睡觉。
     我又和他抱怨,就是因为昨晚在娘家没喝上牛奶,才导致晚上浅眠的。
     他又细声细气地和我道歉,发誓以后绝对会记得夜夜给我热牛奶喝,我这才嬉笑着原谅了他。
     但遗憾的是,我和温星群的备孕不太成功,我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。这让我十分郁闷。
     我找刘婧陪我去医院看了好几次,也看不出什么毛病,最后都是只能开一大堆药回家。
     温星群看我每天瓶瓶罐罐的喝中药,心疼得不得了,劝我别喝了。我不听。
     他没办法,只好天天变着花儿地给我煮好吃的。结果因为总是在家,又被父亲责骂没有事业心,都什么时候了,还只顾着家长里短。
     父亲的公司最近好像财务上出了点问题,他每天都焦头烂额。我问妈妈,妈妈不让我操心,我又问温星群,温星群也是和妈妈一样的话。
     事实上,就算温星群此刻跟我说什么公司机密我大概率也听不懂。
     和温星群结婚以后我就辞了工作,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,与社会已经脱节了一段时间。
     甚至和之前的老朋友、老同学都甚少联系。
     唯一关系好的,就只剩下从小玩到大的刘婧。
     她最近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,一会儿满面含春一会儿愁眉苦脸,就像恋爱了一样,但我问她她也不肯说,每次都是打岔绕过去。
     有次她着急了,突然和我提起齐玉川坐牢的事情,说是那时候和他玩的好的那一批闹腾的男生都进去了。
     齐玉川和那几个同学本来合伙做生意,本来做得挺红火的,可听说前段时间让人给举报了。他们来回奔走疏通了好久,还是没能躲过牢狱之灾。
     这件事发生的时间,就在上半年三月份。
     我跟着刘婧的话语回忆着,突然想起温星群好像那个时候也特别忙,总是早出晚归的。
     一直到了月底,他才闲下来,而且连着一个星期心情都特别好。
     我又和刘婧确认了一下,齐玉川他们坐牢的时间,正是三月份月底。
     我心中突然再次升起一个不好的联想,但一无所知的刘婧却又笑着提起了别的话题。
     之后,我一直都过得很纠结,一方面怀疑温星群,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疑心是对他的不尊重。
     为此我不由得开始观察他,或者说是偷看?
     总之我趁着每一个温星群忙碌的时候,都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他。
     有天晚上,他说要去给我热牛奶,我嘴上说好躺那儿不动,等他进了厨房后我又小心翼翼地躲在墙角偷看他。
     然后我看到,他竟然把一包白色的粉色倒进了牛奶里!
     我当下又惊又怒,冲上去问他要说法,但他却一点不心虚,当着我的面舔了一口剩下的白色粉末。
     接着他又给我看残余的碎末,在灯下泛着闪闪的的光。
     原来是白砂糖。
     我闹了个大乌龙,对温星群愧疚更甚,也逐渐打消了对他的怀疑。
     直到某一天,闲来没事,我在家中整理收纳,在清理到温星群的书柜时,我从一份文件夹里发现了一张医院的手术单。
     而等我看清手术单上的内容,我浑身的血液急速倒退!
     这是一张温星群的结扎手术单。时间是我们认识之后,结婚之前。
     温星群骗了我,他根本没打算和我生孩子!
     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一个大胆而又无比顺理成章的念头在我心中浮现:温星群就是祁冰。他所做的一切,还是要报复我。
     4
     为了证明我的猜想,我决定带温星群参加我的同学聚会。
     可我又很快犹豫起来,如果温星群真是祁冰,那岂不是会被同学们发现我嫁给了一个当年任他们玩笑嘲讽的人?
     如果这样的话,恐怕就连我都会成为被议论的对象。
     但不弄清楚他是谁,我根本无法面对未来的生活!
     当我试探问温星群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同学聚会时,他没有半分犹豫地答应了。
     他的爽快让我迷惑,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的?但是反复纠结像两只大手拉扯着我,让我更加痛苦。
     同学聚会这天,温星群开车带我和刘婧一起去。刘婧不知道怎么了,看起来心不在焉。
     我问她怎么了,她努力扯出一个笑脸,说昨晚没睡好,然后在后座补起眠来。
     到了酒店,包间只有内寥寥无几的同学们,想来正是因为齐玉川他们坐牢不在,才少了一大批人。
     在场的几个同学都不算以前班里特别能闹腾的。我故意把温星群介绍给他们认识,他们无一例外都夸温星群英俊潇洒,年轻有为。
     我仔细端详着他们的表情,他们没有任何异常,似乎温星群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。
     我故意提到祁冰,然后观察着在场众人的反应。
     令我失望的是,大家都没什么反应,显然已经忘了这个人。我又偷眼看着温星群,他也毫无反应,吃着菜,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。
     可刘婧的反应很不对劲,她看着我一脸的欲言又止,好像有很多话想和我说。
     我借口上厕所,朝她打了个眼色。刘婧正要陪我一起去,温星群却先她一步搂住了我的肩膀。
     「还是我陪你去吧。」温星群温柔地说道。
     同学们都夸温星群是二十四孝好老公,我却没来由的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。
     温星群送我进洗手间后,就在门口等我。我当然没有尿意,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儿,假装洗了个手就走了出来。
     温星群正靠着墙玩手机,看我出来,又是微微一笑,伸手过来要牵我。
     我很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背着我结扎,又到底是不是祁冰?但是,就算我问了又如何,温星群给我的答案,我真的可以承受吗?
     上完洗手间回来,刘婧却好像已经没话对我说了,她正忙着回微信,看起来手忙脚乱的,脸上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慌张。
     吃完饭,我们一群人走出酒店,刘婧一直很紧张地左顾右盼,似乎生怕被人发现。就在这时,迎面走来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,对着刘婧就是一巴掌。
     温星群赶紧把我护在身后,免得误伤到我,我紧紧抓着温星群的衣服,看那妇人指着刘婧的鼻子骂她不要脸,勾引人家老公。
     刘婧的脸红一阵白一阵,最终在妇人如天女散花般撒出来的偷情照中崩溃,她抱着头惨叫。
     我惊呆了,怎么也不相信我的闺蜜会是第三者。
     来自其他同学的窃窃私语和不怀好意的议论很快传进了我的耳朵,那些刺耳的声音让我不由得紧张窒息起来,仿佛正在被他们讨论的人是我。
     「别怕别怕。」温星群搂着我,在我耳边轻声说。
     以往,温星群的身上总有种安静温柔、坚定不移的力量。只有在他身边,我才能感受到安心。但现在,我却忽然觉得在他旁边,反而让我更加恐惧。
     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我身边的人,都莫名其妙地倒霉起来。我很难再说服自己这是巧合。
     刘婧在听到温星群的声音后,好像被刺激到了,她疯了似的冲到温星群面前,死死地瞪着他,质问道:「是不是你!」
     温星群一脸无辜,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」
     刘婧尖叫:「是不是你告诉她我在哪儿的?是不是你让她来的!」
     温星群冷静地说道:「刘婧,你冷静一点,难道是我让你破坏别人家庭的吗?难道是我让你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的吗?我不过是无意中撞见你和别人的丈夫共进晚餐,我什么都没有说过,就连对苏雪,我都没说。欺骗你朋友信任和感情的人,是你自己。」
     刘婧看着温星群,又看着我,她的表情越来越绝望。
     那个妇人又要过来厮打她,同学们看不下去了,上前帮忙拉架。我们就像一场笑话,被过路的人围观。
     温星群在兵荒马乱中牵起我的手,道:「走,我们回家。」
     我实在很难忽略他语气中的愉悦与满意,而那种感觉,让我毛骨悚然。
     我甩开他的手,退到远离他的地方,说:「你就是祁冰。」
     这一次,温星群没有否认。他安静了一会儿,对着我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,他哀求道:「我们回家说,可以吗?」
     我一怔,发现自己对着这样低声下气的温星群,很难说不。
     我还是和温星群回了家,和惊疑未定一起的,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感。
     我发现,我在害怕他的同时,也无比怨恨他。而所有的怨恨,都是因为我爱他。
     「温星群,」对,我还是愿意称呼他是温星群,我问,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」
     温星群终于抬起头看着我,他说:「这是我唯一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方式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说,哪怕外界再怎么对他嘲笑戏弄,他也一直喜欢着我。
     高三毕业后,他考上一所大专,凭借着踏实肯吃苦,很快找到了不错的工作。
     他希望未来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,所以改了名字,也剪掉了过长的头发,和过往的一切告别。但唯一没有告别的,就是对我的思念。
     温星群说,他从来没有怪过我那时对他的冷淡。
     他知道,谁在那个情况下,都有可能被影响判断,也有可能成为恶意的帮凶。而那,一定不是我的本意。
     这些年来,他一直带着对我的喜欢,默默在心里思念着我。后来会和我重逢,完全是一场意外,对他而言,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。
     温星群其实有考虑过要和我坦白,但是又怕告诉我了会吓到我。
     所以,温星群想,只要他加倍努力对我好,他就能把眼前的幸福生活守住。
     我看着温星群,他其实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,再也不是那个沉默又卑微的矮小男孩。
     相反,他高大,健壮,有着聪明的头脑和很不错的前途,怎么看都是一个社会精英。如果不是那张照片,我相信人们很难将他和过去联系在一起。
     而他的确是个好丈夫,他待我很好,对我无比用心,我也的确很爱温星群这个人。
     温星群看着我,说:「我爱你,所以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。如果你想离婚,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,我净身出户。你不想见到我,我会永远都不打扰你……」
     我听不下去了,打断了他的话。温星群很听话地闭了嘴,将主导权交到了我的手上。
     我深吸一口气,冷静了一下,问:「为什么不告诉我,你已经结扎了?」
     温星群意外于我的发现,他苦笑了一下,说:
     「认识你之后,我知道你身体不好,我不想让你怀孕,给你增加负担。我更舍不得让你受苦,所以选择去做了手术。那天,你说想怀孕,我很开心,但是,我不想让你承受一丁点的风险。」
     我看着温星群赤诚的双眼,不可否认的是,我愿意相信他的话。
     我又问:「结婚照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拿着毕业照问你时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」
     温星群沉默了半晌,才告诉我,原来结婚照上我的脸是被他妈妈划花的。
     他妈妈忽然起意要看我们的结婚照,温星群就送了去,谁知拿回来就发现我的脸都被划花了。温星群怕我知道生气,一直藏着没敢告诉我。
     后来见我找相册找得有点魔怔了,怕真被我找到,就干脆丢了。
     只是没想到,是被我发现了,以及,他妈妈竟然背着他把高中毕业照偷偷塞了进去。温星群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,就想办法遮掩过去。
     我却明白了过来,温星群的妈妈之所以会这么做,大概是怨念我小时候欺负了她的儿子,觉得我不配和温星群在一起。
     而这,应该也是她对我一直冷淡的原因。
     如果真是这样,那温星群夹在我们中间,一定受了很多委屈。他默默承受着一切,可我什么都不知道。
     「那……」我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怀疑问出,「你有给我的牛奶里下过药吗?」
     温星群坦言说里面是有一点助眠的成分,只是刚在一起的时候,我身体不好,夜夜睡不好。
     他实在担心才托医生开了些对不损害健康的药品。
     又怕我抗拒,才想出了掺进牛奶中的下策。
     我仔细回忆了下,确实除了睡得更好之外,我再没有别的生理反常。便也将这事翻篇。
     我又问:「刘婧今晚的反应很不对,她想要告诉我你是谁。你为了阻止她,找来了那女人是吗?」
     温星群长长地叹了口气。他说我猜得不错,但有一点,其实刘婧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,第一反应就是要挟他要了一大笔钱。
     我无比震惊,失声问道:「她找你要钱?!」
     温星群点了点头。
     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,我怎么都没想到,我的好闺蜜竟然会选择为了钱向我隐瞒。
     温星群又说,「后来,我无意中发现刘婧和有妇之夫交往的事,我劝她不要这么做,可她不听。」
     刘婧的性格我是知道的,她向来自傲,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。
     温星群说,他感觉到今晚刘婧想告诉我真相,但又怕她乱说,万般无奈之下,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阻止她。
     温星群见我没说话,起身准备离开。
     我一惊,下意识拉住他的手,质问道:「你要去哪儿?」
     温星群嗫嚅道:「我……我怕你不想见到我……」
     我心里很乱,一方面,我看着温星群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很是心酸,毕竟他是我深爱的人。
     可另一方面,我总觉得在温星群的故事背后,还隐藏着巨大的黑暗。而这巨大的黑暗,随时都能将我吞没。
     「你让我想想。」我低声说。
     温星群看了我好一会儿,才答了一声好。
     5
     如果放在故事里,这应该是个很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。
     一个年少时毫不起眼,被人肆意欺辱的男孩儿,因为带着对一个女孩的爱,努力成了更好的自己。他从没放下过对那女孩的深情,并默默为那女孩儿付出着一切。
     可一旦照进现实,很难不说这个故事中藏着许多危险的部分。不论我怎么美化温星群的动机,他接近我的行为,很难不说是处心积虑。
     直觉告诉我,温星群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。而一旦真相揭开,恐怕是谁也挽回不了的山崩地裂。
     温星群十分得体地拉开了和我的距离,在不让我感到尴尬的同时,还小心周到地照顾着我。
     比如,他特意挑我已经睡下的时间回来,又在我醒来前出门,每天早出晚归,却不忘给我准备好早饭。
     周末,他会先问我要做什么,只要感受到我有一点的抗拒,他就会礼貌地出门,将空间留给我。却在回来时,不忘给我带一个小蛋糕。
     是我最爱的蛋糕。他什么都记得。
     温星群的温柔在时时刻刻攻占着我的心房,让我无法在和他之间做出决断。
     最终,我决定要将心头的疑虑都弄清楚,再面对我的婚姻。
     我找到刘婧,几日不见,她如今十分憔悴,和之前判若两人。我心情十分复杂,不知是否要在此时问她温星群的事。
     可刘婧猜出了我的意图,她冷笑一声,干脆骂我自私。
     被刘婧这么指摘,我心里很不舒服,忍不住回嘴,说你都是小三了,凭什么这么说我?!
     刘婧彻底被我激怒了,她反唇相讥,说我是天底下最虚伪自私的人。
     她说,「你以为当年拒绝温星群是受我们的影响?不,是你自己虚荣,你根本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温星群,最后却将过错推到我们头上,说我们才是恶人,而你清清白白;
     你的那个女同事,你明知她初出职场,不懂得应对那些肮脏的潜规则,可你却冷眼旁观,根本没有出手相助之意,你甚至在心里埋怨她给你添了麻烦;
     包括我,你口口声声说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,可那晚我被人追着骂,被人扇巴掌的时候,你在哪里?!」
     我被她骂的,不知怎的,脸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。我小声说道:「那种情况,我能做什么?明明、明明是你不对……」
     刘婧冷笑一声,继续说;「苏雪,你从小就是公主,享受着父母的宠爱,所以在你心中,你永远是最圣洁的。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是朋友吗?不,不过是我条件还不错,又不够你好,足以成为被你认可的跟班陪衬而已。」
     说着,她又冷笑起来,一字一顿地问我:
     「你现在来问我温星群的事,是你在心里舍不得他,放不下他,又接受不了他吧?可你以为温星群真的爱你吗?不,你只是他复仇的工具。他通过接近你来报复我,报复齐玉川!」
     我失声尖叫:「你胡说!」
     「我胡说?他前几天才当面和我摊牌的。」刘婧森森地笑了起来:「你以为齐玉川是怎么坐的牢?那老太婆又是怎么找到的我?这一切都是温星群干的!」
     我大声道:「明明是你被他收买,却什么都不告诉我!」
     刘婧大笑起来,「对,我是收了他的钱,因为我想看看你倒霉的样子!苏雪,我就是讨厌你这个样子!总是高高在上,凡事理所当然,根本不知人间疾苦!我告诉你,温星群根本不爱你!他爱的人是江妮!」
     我猛地怔住,江妮,江妮是谁?
     刘婧看着我,得意地笑了起来,她说:
     「你一定不记得江妮是谁,像你这样的人,怎么会把低到尘埃里的人记在心里呢?江妮也是我们的高中同学,那个没有出现在毕业照上的劳动委员。」
     我一惊,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形象,那似乎是个矮小瘦弱的女孩,皮肤黑黑的,坐在第一排,但也没什么朋友。
     我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,但倒是能想起她作为劳动委员扫地时的身影。
     忽然,我灵光一闪,在祁冰的故事里,那个陪他一起收拾地上纸屑的劳动委员,难道就是江妮?
     我回到家时,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,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温星群在打电话的声音。
     「嗯,她没有察觉,就这几天了……放心吧,你多注意休息……」
     他的声音很低很柔,是哪怕在他表现出来最爱我的时候,我都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。
     温星群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我有些惊讶,我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皱眉和防备。我想,这应该是他真正的样子。
     「吃饭了吗?」温星群问。
     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,我看着他的眼睛,说:「祁冰,对不起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浑身一震,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。
     我垂下头,语无伦次地说道:「对不起,我小的时候自私又懦弱,却连承认自己是个什么人都不敢。我不懂得如何珍惜一个人的心,我不该把你的真心踩在脚下。更不该,没有对你伸出援手。」
     在听到我对他迟来的歉意后,温星群终于褪去了一直以来的伪装。他平静地看着我,眼中没有任何深情。
     一种难以形容的忧郁和偏执浸染着他的双眼,那是将所有人隔绝在外的疏离。
     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。
     我问:「齐玉川他们坐牢,和你有关吗?」
     温星群沉默了一会儿,道:「他们的确犯了法,我只不过是搜集了证据,交给警察。」
     我又问:「那天,也是你通知那个妇人来的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:「从刘婧选择为钱出卖肉体和感情的时候,她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。」
     「那我呢?」我问,「你想对我做的报复是什么?不要再骗我了,你向当年所有霸凌过你的人们报了仇。那你原本打算给我安排的结局,是什么?」
     温星群安静了一会儿,说道:
     「苏雪,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你。那个时候你拒绝了我,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,我当时没有再纠缠你,事后更不会报复你。你只是不喜欢我,你没做错。」他顿了顿,道:「对不起。」
     我又哭又笑,尖声嘶吼着:「你没报复我?!那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是什么?每天你搂着我说爱我的时候,你心里在想什么?是在觉得恶心,还是骂我是个蠢货?你不要再跟我道歉了,不要再增加我的负罪感了!」
     温星群看着我,久久没有说话。
     「你喜欢的人是江妮,对吗?」我绝望地问。
     温星群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软,我捕捉到了。
     我想,我已经知道了答案。
     我说:「我们离婚吧。祝你们幸福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闻言,说不清楚是怎么地扯了扯嘴角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     6
     我不愿再和温星群待在同一屋檐下,收拾行李先搬回父母家。
     回到父母家我才发现,父亲的公司陷入危机,原来是他贿赂被举报了。现在贪官落马,自然也波及了父亲。
     父亲一瞬间苍老了,两鬓染上白发,我从来没想过,这个一直像神祇一样保护我的男人,也会在一夜之间轰然坍塌。为了不让他们担心,我没告诉他们我准备和温星群离婚的事。
     晚上,我准备了百合粥,想端去给父亲,却听到他在打电话。
     父亲说:「所有机密文件我都锁在书房里,不可能会外泄!去查!一定要把内鬼给我查出来!」
     我一怔,脑中浮现那夜从书房走出来的温星群。
     我无法呼吸,温星群骗我!他依旧在报复我,否则不会对父亲做这些事!
     我绝对不可以让他伤害我的父亲,我要阻止他,告诉他有什么都冲着我来!
     我回到家,发现温星群并不在家,打他电话也没人接。我思考了一下,决定去婆婆那儿,打探温星群的消息。
     婆婆的家在贫民区,这里道路阴暗逼仄,九曲回肠。
     我原先问过温星群,怎么不把婆婆接出来住,温星群淡淡地说,那儿是老房子,有很多记忆,她舍不得走。后来经历过闹矛盾那件事后,我便也没怎么来过,温星群也没强迫我。
     我想,婆婆现在一定知道温星群在哪儿。再不济,说不定她会知道江妮在哪儿。
     如果温星群那么喜欢江妮,我可以去求江妮,让她帮我一起劝温星群收手!
     婆婆家的门是虚掩着的,或者说,锁坏了,根本关不上。
     我悄悄走进婆婆家,看到坐在狭窄小床上的佝偻干瘦的老妇人,她因我的到来而意外,灰败而毫无光彩的双眼如幽潭一样深深地注视着我,让我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。
     我还没说话,目光先被木柜子上的一张相片吸引去注意力。
     我从没见过这张相片,大概是在我来的时候被锁进了柜子里。
     难道这就是上次婆婆因为我擦柜子,而对我发怒的原因吗?
     照片里年长的女人,应该是我婆婆年轻的时候,她怀里搂着的,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。女孩儿瘦瘦的,有着健康的肤色,和十分和善的笑容。
     我只觉得那女孩儿长得分外眼熟,是在哪里见过呢?
     对了,是在那辆公交车上!
     这个结论让我如堕冰窖。
     那段时间,为了能和校草学长一起上学,我特意不让家里的司机送,和其他学生一起挤公交。可我没想到,原来早高峰时间,车上的人很多。
     我被人群挤成肉饼,而更令我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混杂着汗臭味的肢体接触。
     就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,有人轻轻拉住了我的手。
     我一惊,低下头却看见一双晶亮的眸子。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儿,觉得她眼熟,好像是班上的同学,可又想不起她的名字。
     那女孩儿对我说:「苏雪,你坐我的位置吧。」
     我赶紧道了声谢,坐下的时候,我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。她则代替我,成为沙丁鱼罐头中的一条小鱼,瘦小的身躯被挤得东倒西歪。
     我有些不忍,想把座位让回给她,她却笑着说,「没关系的,我已经习惯了。」
     我又想跟她说点什么,但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,我尴尬地发现,我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。
     像是看出了我的尴尬,她又是一笑,说:「你不记得我很正常,班上没几个人记得我的名字。我叫……」
     一声尖锐的刹车声,我整个人重重撞上前面座位的靠背,但也因此让我得以在慌乱间死死抓住前座位的把手。
     可公交车一个甩尾,巨大的冲击力之下,很多站着的人直接被甩了出去。
     其中,就包括了我刚刚才知道名字的她。
     我的头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撕开,剧烈地疼痛起来。我想起来了,就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,我其实有听到她说。
     「我叫江妮。」
     如今,我看着婆婆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已经跃然于我脑海中的江妮的模样,和婆婆的重合在了一起,她们长得很像,她们是母女。
     婆婆慢慢地站了起来,颤颤巍巍地向我走了过来。
     「是你害死了她,害死了我的女儿……」婆婆幽幽地说道。
     这时,我才发现婆婆的手中拿着一把刀。我害怕得浑身发抖,两条腿像被钉在地里似的动弹不得。
 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身影挡在我的面前,拦下了挥刀要向我砍来的婆婆!我定睛一看,来人正是温星群!
     「不要这样!」温星群大声说道,「我说过,让我解决!」
     婆婆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,「你要怎么解决,妮妮已经死了,你做再多她都不可能活过来!」
     「你杀了她,她就能活过来吗?!我们要的是让当年有罪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,不是自己去做犯法的事!」
     在温星群的声音下,婆婆渐渐卸了力气倒在地上,痛苦地哀嚎了起来。
     我看着温星群,温星群也看着我。
     我张了张嘴,苍白无力地说道:「我没有抢她的座位,是她主动把座位让给我的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神色一黯,走过来说,「我送你回家。」
     温星群带我离开逼仄的小巷,他要去拿车,我出声制止他,提议走一走,说清楚所有的事,温星群沉默了一下,说了声好。
     温星群告诉我,他和江妮是在被我撕碎情书后熟悉起来的。江妮虽然是劳动委员,却根本使唤不了班上的人做事。
     所以,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干。江妮不是没有反抗过,但结果是被齐玉川、刘婧他们欺负。
     他们甚至不知从哪儿挖到了江妮的妈妈是个杀人犯在坐牢的消息,以此取笑嘲弄江妮,对她和她妈妈进行更深的辱骂。
     江妮不堪其扰,更不想妈妈因为自己而被无端谩骂,于是选择了沉默接受。
     江妮说:「是我爸爸总是打我妈和我,她为了保护我才把他刺死的,她不是故意的。」
     而表达对温星群的友善,是江妮在巨大压力下做出的勇敢选择。
     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太像了,她生出同病相怜的怜惜,对温星群百般照顾。
     当时的温星群,不,是祁冰,还沉浸在被我伤害的痛苦中,但江妮一直在陪伴他,开导他,她慢慢让祁冰发现,他并没有那么孤独,他也可以得到关心。
     可很快,二人就被齐玉川和刘婧他们发现,这更加剧了他们的嘲笑和伤害,而他们施与的一次次折磨却让祁冰和江妮越走越近,虽然还算不上是两情相悦,但足以互生好感。
     他们约好要一起努力考大学,一起离开这个地方,一起迎接新的人生。
     一切,原本应该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发展的,如果不是那场车祸。
     祁冰说:「车祸是意外,你也是受害者。我相信是她把座位让给你的,这是她会做的事情。」
     我忽然感到无地自容。因为那场车祸,我错过了那年的高考,在家休养了一年才复读。老师和同学为了体现对我的关怀,还特意送来了将我 P 上去的毕业照,我却嫌丑及不愿面对自己遭逢巨变,一直拒收那张毕业照。
     而江妮,她甚至,到死都没有出现在那张毕业照上。她被彻底忽略了。
     我低声又问:「那你,为什么要报复我爸爸?他的机密资料是你那晚从书房里拿走的吧?」
     祁冰说,因为如果不是我父亲,也许江妮还有得救。
     大巴翻车时,其实江妮还没有断气。但是,大批伤者被送往医院,医院负荷过重,根本来不及抢救,血库也很快告急。
     我的父亲很快赶到医院,找到当时已经昏迷的我,他缠着医生大闹,要求他们救我,可那时,江妮明明排在我的前面,她的伤比我更重,比我更需要抢救。
     但因为没有江妮的亲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,而我父亲又一直各种施压,最终医生选择先救我,并因为救我用完了血库里仅剩的血。
     而江妮,就这样死在了漫长的等待中。
     我张了张嘴巴,最后只能无力地辩解,我爸想要救她的女儿……
     祁冰很冷静,他说是啊,父亲爱女之心,人人都能理解,可是江妮,她又做错了什么呢?
     我答不上来。
     祁冰顿了顿,痛苦地闭上了眼睛,泪水顺着他的眼睛滑落。
    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。
     他带着哭声问:「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?」
     因为他们没有难搞的背景,也没有会保护他们的父母,祁冰和江妮成了可以被任意凌辱肆虐的对象。
     尽管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。不,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过。
     而当我明白这一切后,我忽然意识到,温星群是根本不可能爱我的。
     因为在他对我抱有好感的时候,我回馈给他的是嫌恶和难堪。而在他最需要的时候,我从来都没有站在他那一边过。
     陪他一起捡起那封被撕碎的情书和自尊的人,是江妮。
     江妮死后,祁冰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,他没办法忘记她,也没办法忘记他们的承诺。他只能带着对江妮的思念继续生活。
     后来,江妮的母亲出狱,祁冰去接她,这时他已经有了点经济基础,他承诺会负担她的余生。
     但江妮的母亲始终没有走出心爱的女儿死亡的痛苦,她想要报仇。祁冰再三犹豫之下,答应了她。
     在祁冰的计划里,他最后要报复的对象就是我的父亲。而要达到这一点,他只能接近我,利用我。
     他改了名字,取了温这个姓,因为这是江妮最喜欢的他温暖的样子,又用我会喜欢的样子接近我,慢慢达成自己的目的。
     而在我发现他身份后,他先后两次否认,装出对我情根深种的样子,都只是因为计划未成功,他还需要在我身边。
     我看着祁冰,觉得眼前的男人可怕,可悲又可怜。
     但我又想起那个生命在十八岁戛然而止的女孩儿,我发现,我说不出苛责的话。
     那首当年祁冰写给我的诗里,席慕蓉是这样说的——
     当她沉睡时
     他正走在融雪的小镇上
     渴念着旧日的星群
     并且在
     冰块互相撞击的河流前
     轻声地
     呼唤着她的名字
     而在南国的夜里
     一切是如常的沉寂
     除了几瓣疲倦的花瓣
     因风
     落在她的窗前
     我想,祁冰之所以为自己取名星群,是因为他每天都活在渴念里,他希望能过穿过下雪的小镇,去唤醒那个沉睡不醒的女孩。
     尾声
     父亲的公司破产了,他散尽家财,勉强算是保住了自己。
     家里的房子车子都没了,我将父母接来我家,我想好了,之后我会去找工作,我这么大一个人,要养活父母,不成问题。
     我和祁冰离婚了,他什么都没有要,把一切都留给了我。
     我没有推辞,我想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他的本意。就像他选择在回来报复前进行结扎,就是不想再造成更多的不幸。
     父亲得知祁冰要和我离婚后,对他破口大骂,骂他狼心狗肺,不是个东西。
     我冷静地告诉了祁冰这么做的理由,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我的过去。父亲听完之后一言不发,可我看见他红了双眼。
     祁冰带着江妮的妈妈,准备离开我们所在的城市,去温暖的南方,开始他们的生活。听说,他们走之前为江妮移了墓,带走了她的骨灰。
     这些都只是听说,因为我实在不想再看到祁冰了。他的举动让我愤怒,只要一想起他的浓情蜜意都是伪装,我就觉得恶心。
     可同时,我心中也有无法言喻的歉疚和痛楚。有些情感既然无法抵消,那就干脆谁都不要再提。
     我们没再见过面。
     当年翻车的公路,围栏早就修好,车流和人流来来往往,如果没人提起,根本不会有人知道,十几年前,这儿曾经发生过一起惨烈的车祸。
     人们总是生活在眼前的平静和幸福里,不愿去想已经发生或将要发生的痛苦。可一些伤痕与罪恶,却是永不能消磨的。
     就像被皑皑白雪覆盖,失去了原本面貌的土地一样。雪终有融化的一天,而雪下,是最原始自然的泥。
     我去当年翻车的地方,为江妮献上一束白花。
     【本篇故事完结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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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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